S-22 Posted 2007年8月14日 05:00 Posted 2007年8月14日 05:00 这是一段鲜为人知又几乎被遗忘的历史。 一个偶然的机会,一段曾被岁月掩盖的历史在我们面前悄然展开,那是发生在山东潍坊的日军集中营里的斗争史,它虽然远离血与火的战斗第一线,但中国人民与欧美盟国友人同样接受了生与死的考验。 魔爪伸向乐道院1941年12月8日清晨,位于胶东半岛潍县(今潍坊市)东关门东南三里处虞河南岸的乐道院。 狼狗、刺刀、军靴,往日里宁静的乐道院周围突然出现了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。住在这里的中国人很快就认出,那是驻扎在潍县地区的日本宪兵队和一个伪军中队。不容他们作出反应,黑洞洞的枪口和亮晃晃的刺刀已经逼近了胸膛,被日本侵略者压迫多年的中国人明白,这座由欧美传教士建立的乐道院已经无法庇护他们了,对于其中的欧美人士而言,苦难才刚刚开始。 陆续地,一批又一批外国侨民被送到这里秘密圈禁,其中有曾任蒋介石顾问的美国人雷振远、华北神学院院长赫士博士、齐鲁大学教务长德位思、辅仁大学教师恒安石(后任美国驻华大使)、1924年奥运会400米冠军英国人埃里克·利迪尔(中文名字李达)等等。侨民子女学校芝罘学校的327名中小学生也被关了进来。据统计,先后被关入乐道院集中营的外侨及加入美、英籍的中国人总数不下1500人。 “珍珠港事件”后,为防止众多日侨在美国本土活动,美国政府将侨居在旧金山、夏威夷等地的6万多日本人,强行集中到洛杉矶附近的指定地区,隔离其与外界的联系。日本为报复美国,从1941年底开始,在中国全境搜捕盟国所有在华的牧师、教师、商人等,并将其全部强行收管,并将该类集中营命名为“敌国人民生活所”。因潍县靠近胶济铁路,交通比较方便,又加之乐道院场地较大,美国人比较集中,于是日军将魔爪伸向了这里。 8岁女孩眼中的集中营 “日奇,泥,散,西(日语音:1、2、3、4)……” 8岁的戴爱美到集中营后,首先就学会了日语数字的读音,因为无论刮风还是下雨,每天清晨她都要和大人一起到操场上集中点名,如果报数不对或者声音太低,就会遭到如狼似虎的日本看守的呵斥。 根据集中营中幸存者回忆,当时的集中营墙壁剥落,地板空荡,没有自来水,敞露的粪坑、简陋的烘炉、两间有淋浴的房屋、三间巨型的公共厨房、一间残破的教堂、一间空无一物的医院、几间茅棚、一排排监狱式房间,还有三幢高高的单身宿舍。营地入口有高大木门,一进大门,是一条满布灰尘的黑煤炭路,称为“大马路”。“大约1500人被塞进这些不伦不类、杂乱破烂的房屋里。集中营的监舍内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,每张床与床之间相隔不到一尺,简直是苦不堪言。” 不过,天真的戴爱美甚至把晚上打鼾、打嗝、小解时冲击便盆等成人难以忍受的杂音,当成了夜间的音乐。因为他们拥有“艾瑞叔叔”———埃里克·利迪尔,他在1924年巴黎奥运会上夺得400米金牌。 无私的“艾瑞叔叔” 每个礼拜六,孩子们都会被组织起来练篮球、曲棍球和足球,节目的主持人当然就是这位奥运会冠军“艾瑞叔叔”。 在生活愈来愈难熬的日子里,突然传来了盟国要与日本分批交换战俘的消息。终于关乎着生死的首批交换名单出来了,美国人的名单中有德高望重的赫士(华北神学院院长,当时已年近90,1944年卒于集中营内),而英国人的名单中埃里克·利迪尔的名字据说是由英国首相邱吉尔亲点的。 然而,“艾瑞叔叔”和赫士都绝然拒绝了交换,生生地把活的机会留给了别人。 集中营生活极端压抑,“艾瑞叔叔”经常感到头部疼痛,但他从不向日本人求助,也没有告诉任何狱友。1945年2月初,“艾瑞叔叔”有一周的时间没有给学生们上课,事后大家才知道他病了。2月20日,也就是“艾瑞叔叔”临终的前一天,他还和同学们在棒球场上交谈,谁也看不出他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病痛。第二天的上午,“艾瑞叔叔”脑里的肿瘤便夺去了他盛年的生命。 因为条件受限,“艾瑞叔叔”去世后,遗体被放在一个临时制作的棺材里。直到今天,“艾瑞叔叔”也没有离开中国。今天在那两排矮小的平房的南面还能看到战后人们为他重立的墓碑。这块墓碑,是由他家乡苏格兰的马尔岛花岗石制成,正面碑文写道:“他们应可振翅高飞,为展翼的雄鹰;他们应可竞跑向前,永远不言疲劳。” 绝境中的爱情 1945年5月的一个深夜,23号营区的巨钟突然发出阵阵轰鸣,难友们被日军气急败坏地集中起来,查询何人敲钟。气氛顿时紧张起来,可是大家难掩内心的喜悦。原来,难友中有人秘密约定,一旦德军放下武器,就在夜间敲钟。这是为法西斯敲响的丧钟!日本人却彻底地被这一大胆举动激怒了。 集中营里的全体侨民们连夜被召集到大操场上,在寒风中,日本看守头目逼问是谁敲的钟?曾在日本留过学的艾曼生被强拉着做翻译。可他害怕这家伙的疯话吓着在场的妇女和儿童,灵机一动,就用英语将日本人的话来了个大篡改:“皇军”请大家不要怕,他说他们睡不着觉,才叫大家起来一块儿到操场上玩,还说对不起大家。 集中营里的小孩竟信以为真,全都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。日本人这才发现艾曼生在瞎翻译,便指挥旁边的卫兵上前一顿暴打。这时,年仅16岁的狱中小护士史密斯勇敢地扑上来用自己的身子护住艾曼生。尽管如此,艾曼生的伤势还是非常严重,事后被放在史密斯所在的狱中简陋医院里治疗。此后,艾曼生开始在狱中学医,并和史密斯产生爱情,战后两人结婚,造就了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,两人成为了名扬美国的医生和护士。 胜利星期五 在集中营史料陈列馆中保存着一张珍贵的照片,照片取景地就是在记者所处的这块玉米地。照片上晴空万里,一顶顶似花朵般绽放的降落伞在空中排出一个有序的队列。说明文字上注明了拍摄时间:1945年8月17日。 1945年8月17日,星期五。下午的天气依然热不可当。戴爱美那天刚患上腹泻,正躺在医院内一张用三个箱子拼凑成的“床铺”上休息。之前,集中营里的大人们已经开始交流日本投降的消息。忽然,戴爱美隐约听见飞机的嗡嗡声,声音由远而近,小姑娘连忙起身,直扑窗前,见到有一架巨型飞机在集中营上空盘旋,缓缓降低了高度。这时,机身上的美国国旗已经清晰可见了。 此时的集中营却沸腾了。人们疯狂地奔跑出大门,日军看守呆立在一旁。拥挤和吵叫混成一片的人群像潮水一般往外涌。这时有人举拳向空中挥舞,有的哭泣,咒骂,拥抱,跳跃,还有的将嗓门喊得嘶哑。顺着人浪方向望去,7名全副武装的美军伞兵正站立在玉米地里。 衣衫褴褛、身形枯槁的集中营难友们,不顾自己赤着脚,都争相将这7名美军伞兵抬起,扛在肩上,凯旋一般地迈进集中营。(据《周末》周益沈勇兵/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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